这个想法在我心中已经停留了很久，想为你记录下一些文字。事实上，早在你出生之前，它就已经萌芽。如今，当我正式提笔时，你已经快10个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仿佛眨眼之间，你就已经从那个连翻身都要用尽全身力气的新生儿变成了天天不停的叫着“爸爸爸爸’的小可爱。

我和你妈妈偶尔会开始感慨时间的飞逝，因为自你出生以来，我们的生活似乎就变得紧凑、琐碎，日子被分割成了无数的细小片段，喂奶、陪你玩、哄你入睡、烘洗奶瓶、做饭，再喂奶……所以，当偶然停下细想，我们才猛然惊觉——已经过去了10个月。

另一个原因是你的到来让爸爸开始真正留意时间的流逝，因为时间有了另外一个更真切的刻度，你的成长。在此之前，我对时间的概念总是模糊的，虽然会看着日子过活，但时间和日期却没有对应到具体的意义上，只是以星期、月份，甚至年份的方式模糊地流逝。我又是一个不在意所谓节日的人，我完全不理解别人称某一天是某个节日，所以我就要开心的庆祝的意义是什么，所以不同的节日对我来说唯一的区别只是放假与否、是否花钱、是否又更多客人这些更具体的事。

写下这些，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家书，或向你陈述什么道理。这句话，更是写给爸爸自己看的——提醒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要违背这份初心。

写下这些，事借着你成长的点滴，记录爸爸妈妈的所感所念。希望我们能以你的成长打开全新的视角，看到了不同的生命价值，重新审视自己的成长。或许未来某一天，当你读到这些文字时，会明白自己的成长过程所受到的影响缘何而来。所以，我也会把爸爸和妈妈的过往写下来，因为这些过往同样是你的一部分，就像萨尔曼·鲁西迪在他的《午夜之子》（Midnight’s Children, by Saleem Sinai）中所说的那样：“我，即是所有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的总和，是我所见、所做，以及别人对我所做的一切的总和。”（I am the sum total of everything that went before me, of all I have been seen done, of everything done-to-me. I am everyone everything whose being-in-the-world affected was affected by mine. I am anything that happens after I’m gone which would not have happened if I had not come.）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从我们搬到这里的第三个公寓后，便成了爸爸每天哄你入睡，或许只是你想要爸爸哄吧。虽然妈妈依然是主要的照顾者，负责白天小睡的哄睡，以及你的每一顿的奶和饭，每一次拉臭臭后的清理。随着你一天天长大，妈妈抱着你哄睡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你的体重增长，连爸爸抱着你久了都会感到腰部僵硬，手腕酸麻。大部分时间，你入睡都算顺利，偶尔难以入睡的时候，也会让爸爸妈妈筋疲力尽。尤其是在你长牙的日子，每次新牙冒出时，你总会因为牙痛而哭醒。即便爸爸妈妈轮流哄你，也常常需要花上1-2小时，才能再次哄你入睡。而有时我们把你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你却像装了“机关”似的立刻醒来，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我们只得重新开始一轮抱着你走来走去的哄睡“仪式”。

在你一岁之前，哄睡的方式几乎是固定的：要抱着你，或者让你趴在爸爸妈妈的肩膀上。爸爸喜欢给你放着海浪声的白噪音，一边轻轻拍着你的屁屁，一边走，嘴里还要“嘘嘘…嘘嘘嘘…”地哄着你。而这时，保持“动起来”是关键——因为只要爸爸一站住或者试图坐下，你的小脑袋就会立马抬起来，睡眼惺忪地哼唧着抗议。妈妈那时候会问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带你去真正的海边，让你听听真的海浪声，抓抓小螃蟹呢？”

我们在晚上8点左右开始喂奶并哄你睡觉，幸运的话，8点半你就能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这时，爸爸抱着你在卧室里踱步，围着并不大的空间一圈一圈地走，直到你彻底放松下来，进入睡眠。验证的方法很简单：轻轻抬起你的小胳膊，如果它毫无阻力地垂下，说明你睡熟了。

等到9点半左右，妈妈会过来接手。由于你的“雷达”格外灵敏，稍有动静便会醒来，妈妈的做法是躺下，让你趴在她身上，等你熟睡并自己翻爬到床上。而妈妈常常要等到深夜12点才敢真正放松地入睡。如果这期间妈妈需要暂时离开，爸爸便会来接棒陪着你。因为你只要发现妈妈或爸爸不在，很可能会突然自己坐起来，四处搜索我们，一旦发现身边没人就会开始哭。你的感知力如此敏锐，仿佛随时开着的“雷达”在扫描爸爸妈妈的动向。

有时，爸爸进屋想和妈妈低声聊几句，刚开口说了两句，你便在旁边“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有几次，爸爸妈妈都忍不住笑出来。但是笑过之后，爸爸会赶紧去把外面的灯关掉，再抱着你到客厅继续哄睡。

很多时候，爸爸看着怀里熟睡的你，妈妈称之为“肤若凝脂”的皮肤，可爱的神情，心里总会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幸运感。由你做我的女儿，是我的福气，而这些瞬间又常让我萌生写点什么留给你的想法。

其实，在妈妈怀上你之前，爸爸从来不是一个对孩子有执念的人。我曾觉得，是否有孩子都无所谓，如果有一天妈妈怀上了宝宝，那我们就一起迎接这份礼物；如果没有，我也不会着急或去强求，既来之则安之。因此，在你出现之前，我从未认真思考过：如果我有了孩子，她/他会是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

甚至直到你出生前的那一刻，我都没完全理解“做父亲”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知道我要成为父亲了，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我不知道如何去当一个父亲，也不知道要如何与你相处，更无从想象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在你出生前，关于所有为你准备的物品和安排，几乎都是妈妈主动提议的。她拉着我去挑选、采购，然后告诉我要买什么、为什么需要这些。我知道，妈妈其实也是个新手，很多事情她也要从网上查资料或看书学习。但相比我，她可能更早接受了你的存在，或许因为她能真实感受到你在她肚子里的成长，而这是爸爸无法体会的。因此，她比我更早地进入了“为人父母”的角色。

你出生的那一天， 爸爸的记忆尤为深刻。上一秒，我还握着妈妈的手，替她加油，告诉她“快了，我已经看到你的脑袋了“；下一秒，再回头，医生已经在把你抱向妈妈胸前。那一瞬间，我的动作甚至没有跟上这个变化的速度。

你的第一顿奶，是在爸爸怀里由爸爸喂的，是的这件事我可以向妈妈炫耀无数次，你的第一顿奶是爸爸喂的。你喝的非常认真，爸爸感觉你花了好久才停下，结果拿起来一看喝了9ml，作为新手爸爸的我还一度困惑：这就够了？你真的吃饱了？

虽然你出生后，照顾你的过程时常让爸爸妈妈忙得不可开交、疲惫不堪，但这些辛苦都因为你的一个微笑、一声笑、一句“爸爸”“妈妈”，而变得值得。你也会给我们满满的情绪价值，让我们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幸福。记得有一次，妈妈对我说，她有点后悔没有早一点要孩子。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对要孩子有执念，但现在，她觉得有你真好。我，却跟妈妈的想法不太一样，我不后悔没有早一点要孩子，因为我告诉妈妈：哪怕只是早一天，我们的孩子可能就不是现在的你。而现在，我的孩子是你——一个具体而真实的存在，而不是一个模糊的“孩子”或者“宝宝”。这是一份刚刚好的缘分，就像爸爸这些年的心态一样，“刚刚好”。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的样子和性格就是我孩子该有的模样。那种亲近和自然，让我完全没有看到别的孩子时的那种疏离感。

关于爸爸的心态转变，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吧，今天就写到这里。